第七十四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1 / 1）

“唉……”婉薇午饭只用了一碗稀粥，此刻，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树，秋已经进入了尾声，树上的黄叶也已经落尽了，如今枯树枝上只零零星星的挂着几片还未来得及被卷走的残叶，拿起琵琶，婉薇轻轻调了调琴弦，琴声未启，一行清泪却已经挂在了脸上，凌薇站在院中，听着姐姐慢慢弹奏的琴声，想起了那首《琵芭行》，轻轻吟唱起来：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生平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抺复挑，初为霓裳后六么。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流泉水下滩。

水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惟见江心秋月白。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歛容。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曲罢常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妬。武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求空船，绕船明月江水寒。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红妆泪阑干。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喞喞。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

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住近湓城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

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美~”二少爷站在漱芳斋的院门口，远远听着这凄美的琵琶声，看着那枯树下一身淡蓝色素衣的凌薇轻轻的吟唱，这曲这词，真真是绝美，他忍不住叫好。这一句美，惊动了屋里的婉薇和屋外的凌薇，婉薇开门看见了二少爷和凌薇，害羞的抹去眼泪，笑了起来。

“你们俩这合作真真是美，我忽然有个想法，不知二位妹妹意下如何？”

“什么？”婉薇轻声问，凌薇也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二少爷。

“皇上今日早朝已经说了，咱们家主办的宫宴与秋场围猎一并举办，但是宫宴还是需要我们曾家牵头组织，刚听了二位妹妹无意见的合作，我想，如果两位妹妹愿意，可否在宫宴上将刚那曲子演奏一遍呢？”

“刚刚？”婉薇吃惊的看着二少爷和凌薇，她在屋内，并未听到凌薇的歌声。

凌薇微笑着看着婉薇，“姐姐是否听过《琵芭行》？”

“《琵芭行》？”婉薇一脸茫然，她在家只遵循父亲的教诲，读过些女德之类，对其他并不懂。

二少爷看着凌薇，赞许的笑着，心里想，娘一定是弄错了，当初说凌薇是个小要饭的，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美丽多才的乞丐呢。

“雨薇，你自小在老家竟学了如此多的东西啊？”婉薇吃惊的说。

凌薇看了眼二少爷，不好意思的说：“嗯，我…我就是跟着二哥偷学的，平常感兴趣，就多看了些。”

二少爷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若要表演，妹妹可否再唱一次与我听听？”婉薇笑着看着凌薇，凌薇见姐姐难得好兴致，也打趣的说：“那姐姐可要再将刚才的曲子弹奏一次哦。”

姐妹俩一起笑着点了头。

婉薇的琵琶声起，凌薇的歌声起，婉薇坐在石凳上，低头拨弄着琴弦，凌薇立于石桌旁，只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只见她神态天真、娇憨顽皮、双颊晕红，年纪虽幼，却又容色清丽、气度高雅，当真比画里走下来的还要好看，竟会有如此明珠美玉般俊极无俦的人。

“皇上，您这是？”如妃远远看到皇上明黄色的龙轿停在漱芳斋的门口，走进一看，竟看到皇上立于门口，看着漱芳斋院内，如妃听到了这婉转的歌声和这凄美的琴声，顺着皇上的目光望去，圆圆的拱门内，好一副诗意满满的图画。

“参见皇上”。如妃一句话，打断了院内的美好图画，皇上心中不爽，却也不好发作，只得对着众人说“平身吧。”

“你们这是已经在准备宫宴的节目了吗？”皇上走到石桌旁坐下，如妃则站在一旁。

曾家兄妹看着突然造访的皇上和如妃，心中满是疑惑，凌薇看着如妃心想，无事不登三宝殿，如妃来，肯定没好事。

“回皇上，臣刚来想与妹妹们商议宫宴的事，凑巧听到妹妹们的合奏，觉得此曲虽幽怨，却也是极美的，本想让她们练习一下再报给您审议，不想竟已然扰了皇上清幽。”

“嗯，这是白居易的词，若是平常演奏确实悲戚了些，不过被雨薇唱出来，却在悲伤中带了些许温暖，朕准了。”

如妃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那精心挑选的珠钗，笑嘻嘻的说：“曾大人，臣妾听闻皇上允了宫宴与狩猎合并，今日特地来访，就是想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臣妾与德妃向来要好呢。”

如妃说完，婉薇和凌薇面面相觑，凌薇差点惹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