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论道，小屁孩不讲武德（1 / 1）

发出这声高喊的不是别人，正是时任刑科给事中，后世被魏忠贤编入《东林点将录》中，冠以《水浒》中权阉所憎恶的义军将领绰号天猛星霹雳火的惠世扬。

这是……这是拆台了，王善心里暗暗称奇，好像这大明言路真是宽广，随时都有人能蹦出来，给你上点眼药。

“怎么样？莫非天君怕了吗？”惠世扬见王善不说话，紧接着就是面露嘲讽的讥笑，人群中有人开始起哄，喝倒彩。

普通百姓哪里知道事情原委，存着看热闹的心思，也起哄起来。

万历哪见得这些，面色一沉心中不快，但是，要因为这个将人拿了，有些尾大不掉，后续麻烦！正准备让锦衣卫开动拿人，却不成想王善却答应了。

“静一静！”王善一开口，众道将马上上前呵斥众人安静。

等所有人安静下来，盯着王善时，他不紧不慢说道：“论道吗？可以啊！虽然担心你听不懂，但是看到你求知欲这么强烈，我们聊聊吧！”

惠世扬那张国字脸马上就红了起来，自己听不懂？聊一下？一会让你好看，我看你背后指使之人，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我乃大明刑科给事中，惠世扬，万历三十五年进士，不知可否与天君论道！？”惠世扬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谦卑中带着骄傲。

正儿八经科举出身，万千人挤独木桥，不但过来了，而且还坐到了刑科给事中的位置，当然，这些秉公执法，严惩宵小，在普通老百姓眼中，也是个清官一个老百姓眼中的青天大老爷。

“我是都天纠察大灵官，王天君下凡，你想聊天论……道，我很欢迎啊！”王善说话更直白直白到在场的傻子都能听懂。

惠世扬充分体现了明朝知识分子的涵养与风度，抱拳拱手道：“冒昧请天君指教，何为天道，始于何处！？”

既然你是天君下凡，不会不知道什么是天道吧，当然惠世扬所要说的天道，是程朱理学的天道。而理学将天道、天理，乃至宇宙本源、道德思想、万物轮回、生死交替都归结为了一个理字。

理就是善，并将善赋予人，便成为了本性，而人被世俗纷扰纠葛，迷失了本性“善”，也就失去了理，社会就会失去秩序，而这个秩序就是由道德礼仪廉耻，从而有了朝代更替，就是因为帝王与朝堂失去了“理”的善，而造成了灭亡。

“天道？始于何处？这么高大上的命题，讲了你能听懂吗？”王善怎么会了解惠世扬的险恶用心，只是觉得这么高、大、上的词，就这么拿来和你说，不是看不起你，是真怕你听不懂。

“有何奇怪，天道即是理，理所应当！万物皆由理伊始！”惠世扬开始画圈圈，心说，你一个小娃娃，我看在我追问之下，你幕后之人如何及时教你说辞。

“本天君怕你听不懂啊！为了你好，若是撑破了你的认知，怕你会疯掉！”王善是真担心他，会不会好几天吃不下饭，然后缠着自己讲。

反正你就是说破天，也得回到理学范畴，于是惠世扬便仰头长叹道：“天君可否教我！”

王善听他说的话，有些为难，这种求虐行为，被后世知识大爆炸培养出来的学渣来虐的行为，委实有些迷惑，便问道：“你所说天道就是道理，也不为错，但远不止如此，说到当今地球……我们所处的宇宙，天体物理大环境之后，才能谈到星云、星团、星系、行星运行小环境，说完这些才能谈到生命形成起源特殊性、偶然性、必然性，然后才是生命行星内运行规律、自然规律、生命轮回……”

什么？什么？完全听不懂啊！

这都说的什么，没一个能听懂，什么地球？

什么天体物理？

星团？星云？

星系？行星？

不光惠世扬，所有人都头上长出一团毛线，闻所未闻，还没有头绪！

“什么？你说的都是什么？”惠世扬不觉脱口而出。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也不藏私，就从宇宙起源说起，宇宙起源说目前最靠谱的就是大爆炸，也就是宇宙起源于一次大爆炸！”王善诚心诚意。

惠世扬直接坐蜡了，不是应该说理吗？怎么……怎么……宇宙不是起源于理，起源于大爆炸？

小屁孩，你这是不讲武德，不按套路出牌啊！为何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什……么……，什么？大爆炸？”惠世扬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说起来你是难以理解，这么说吧，我用道德经和你解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宇宙原是无限小的点，然后到达极限之后便爆炸，然后不断膨胀，然后才有了万物乃至人类……这你可以理解吧！”王善还很同情他，这个时代接受这样的说法，很困难，直接跳过地心说、日心说，跨度真不小。

“我们都是炸出来的……”

“极小……”

“大爆炸……”

“女娲娘娘呢？不是女娲造人吗？”无数人开始嘀嘀咕咕，无不对王善的话，感到极度震惊。

“有何可证？”惠世扬是第一次听说，结合道家经典，竟然非常吻合，不觉这孩童背后，肯定是道家巨孽。

王善抓着脑袋犯愁了，这他娘的真难办啊？

“钦天监可有人在？”王善问了问，没有人回答，这有些抓瞎啊！

“可有懂天文历法之人？”王善又问了问。

这时候，不远处一个五十岁左右男子举起了手，道：“本人略知一二！”

王善看这个男子普普通通，不觉担心道：“我要懂历法的人，是能知道从古到今历法之人！”

这个人仍然举着手，而且面色如常，一点都不惭愧的样子。

“那好，那我问题，从你所了解的古代天文历法中，你有没有一些发现？”王善问道。

“什么发现？”那人放下了手，迷惑不解。

“你有没有发现，古之星象与今之星象有何不同？”王善问他。

“有什么不同？还望天君提醒！”人家很有礼貌，没有因为王善是个孩子，而有所轻视！

况且，王善说的那些，闻所未闻，不同于现在他所了解的任何知识结构，而且貌似自成体系，构架庞大无比。

王善的确不知道中国古代对天象记述的准确性，只好说道：“你可以去查看一下古人所记载星象的位置，与今天有什么不同，如果有详细记述的话，你就会发现那些星象，都在逐渐远离我们！”

“远离我们？这是为何？”这个人想了想道：“有些记述是和今日有偏差，细细想来，记述的距离在逐渐变远，难道说古人所记载，不是因为测量有误吗？”

“对啊，因为大爆炸之后，宇宙到现在乃至几百年上千年、万年以后，依然处于爆炸的膨胀期，所以彼此都在不断远离啊！”王善很开心，竟然能碰到个天文学大拿，一会可要问清楚是谁，这样的人，在历史上不可能没有名气。

惠世扬在那里沉思，当然不是想什么宇宙大爆炸，虽然也有小小惊讶，但是今天的目的是要让这个天君显露原型，不是让他说什么宇宙大爆炸，炸出来了人类……

对啊！揪着这个不放，管你什么大爆炸、什么云星、团星……

惠世扬处事不惊，继续道：“便依天君所言，宇宙起源于大爆炸，那你我皆是大爆炸所出，女娲娘娘何在？”

直接用信仰，挑战你那一堆，我看怎么把你装进去，你将华夏文明的诸位传说创世之神，放在何处？

去！王善马上就明白了，这真的是来上眼药来了！

理学吗？劳资干不翻你，真白让你们叫天君了，还好心给你科普一下宇宙的奥秘，你给我等着！

再自我检讨下，真是政治觉悟低，人家要骑到你头上拉屎了，你还在好心科普？

来吧，统统来，本天君接着！

我就不信，后世几百年、上千年知识积累，干不过你一个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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