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一个意外消息（1 / 1）

“得了吧！你干嘛要搅臭茅坑？茅坑不搅已经够臭了。你闻一闻，他们身上那股死尸味儿，你再戳一个窟窿，把臭气弄得到处都是。”另一个警卫站在稍远处，捂着鼻子说。

“我就是想验证一下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前面那个警卫已经把锋利的矛尖顶在了木子的后心。

“你就不怕把矛弄脏？扎过以后，那股味儿几个月都难销掉。”另一个警卫继续说。

前面那个警卫听了这话，象被蛰一样迅速跳开。

“你不早说，差点让我惹一身臊！你，你，你，你，过去把他们拖走。”

警卫指着旁边的四个苦力，让他们把木子与下士拖到坡后的深沟里扔掉。

半夜里，两人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那条扔死尸的沟很深、坡深陡。两人从尸骨累累的陡坡吃力地爬着。

木子尚不觉得怎样，下士可就遭足了罪。

木子能体味下士的那种感觉。换作是自己，如果扔在沟里的那些尸体是自己的同类，是人的尸体的话，不要说看见森森白骨、恐怖的骷髅了——想想都够毛骨悚然的了——只是尸体腐烂的气味就会叫他窒息了。

爬到坡顶，木子向四周瞭望，看见西边，远远的有一些荧荧亮光。那应该是水塘。眼下，必须先找水洗一洗，洗掉身上的气味。尤其是要洗掉下士身上的污渍血迹以及气味。使他摆脱那副欲死不活的神情，振作起来。

下一步，要干的事还多着呢，目前还没有头绪。得好好理一理，筹划怎样救出上尉以及其他同伴。

两人摸黑走在山冈上。右手边是他们刚脱离的深沟，左手边是被一层一层开掘下去的岩矿。下士象一个丢掉了魂灵的躯壳似的跟在木子后面。

两人来到了他们认为的水塘边。木子试探着下了水。

“咦！不是水。”木子蹲下身摸了摸脚下，摸到象碎石一样的东西。他心里正疑惑，却听身边下士在“嘎嘣嘎嘣”啃食着什么。

“你在嚼什么？”木子问下士。

下士木呐地咀嚼着，没有回答。木子拣起一块，舔了一下。甜的！噢，原来把晒糖的方畦当水塘了，无意间走进了“糖田”。

这些方畦就象海边晒盐的盐田一样，铺着一层白色的晶体。所不同，一个晒的是盐一个晒的是糖。木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嚼特嚼起来。

两人吃饱肚子，木子拉着下士走出糖田。绕了一个大弯朝矿坑南岸走去。

夜，黑暗又寂静。白天喧闹的矿山此刻死一样的静。苦役们被赶进地牢关了起来，警卫们也躲进营帐酣然入睡。

两人走着走着，“咕咚”一声，同时掉进水里。二人吓了一跳。好在水并不太深。二人乘便好好地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洗完澡，二人朝着矿坑南岸走去。

夜，还是那么黑，那么静。两人爬上山岗，走到采矿区。站在高高的丘冈上，朝两边眺望:阳侧，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旷野，旷野的尽头，黑黢黢的山峦高低起伏。磷火一闪一闪，象诡异的小兽的眼。冷风吹来，显得阴森又凄惨。阴侧，是宽阔零乱的采残矿段。乱石嶙峋，阴森恐怖。二人又困又冷，找了一个岩穴钻了进去，倒头就睡着了。

一阵纷乱、嘈杂的声响把木子吵醒。一道亮光从缝隙透进了岩穴。

天已大亮。木子看看身旁的下士，下士还沉沉地睡着。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细胳膊细腿儿轻轻哆嗦着。连日的遭遇让他惊魂难定。

木子探头往外看，山岗上没有一个人影。

他蹑手蹑脚地爬出岩穴，朝四周瞭望。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只有北面的采石场发出叮叮当当刺耳的敲击声。奴隶们做着苦役。

那一头，是一条黑压压的运输带，黑奴们象粘稠的黑油在不停地流动着，往来传动着。山岗下，围绕着奴隶设置着一圈栅栏，栅栏边每隔几步就立着一个红蚁警卫。山岗上，靠近中间地段设有一个岗楼。岗楼用方石砌成，朝下面的矿区开着门和窗。

木子伏身摸到岗楼旁，扒着缝隙往里看。这一看，着实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胖胖的、矮敦敦的红蚁军官坐在桌旁，睡眼惺忪地、无神地望着门外，一杆乌油油的长矛立在坐椅旁。

木子悄悄返回岩穴，叫醒下士，把他见到的情况告诉下士。下士懵懵懂懂地望着木子，一句话也没有说。木子费力地捉摸着目前的处境，怎么也想不出个好办法。

“不如，不如，我们俩去把他干掉！”过了许久，下士仿佛梦呓似地说。

木子正想得失神，听了下士的话。说：“我们先去看看，见机行事吧！干坐着没用。”

二人轻手轻脚，绕到岗楼后面。

下士正要跃跃欲试地闯进岗楼去，却见一小队红蚁士兵步伐整齐地朝这边走来。二人赶紧伏身藏在乱石之中。

来人越来越近，脚步越来越响，仿佛就在二人的头顶上。岗楼里的军官听到声音，迅速迎了出去。只听“咔”地一声，打了一个立正。“长官，有什么指示！”

“中尉，你这里是不是发配来几个槐安国人？”

“槐安国的人？上校，您指的是——这里经常送来苦役犯，槐安国的人很多……”

“三天前，有九个从北溟城判刑发配到这里的人，其中还有一个异类，也就是人类！”

“噢，是他们啊，有的。长官！”

“我要带他们走。你立刻叫人把他们带来给我！”

“是，上校。我立刻安排！来人，去把几天前到这儿的那九个苦役犯带来。”

“别忘了还有一个人类。”

“还有一个人类！”

“你们，跟着警卫们去，确保不要出什么差错！”听得出，来的这位上校不放心警卫办事，命令自己的人一同去。

一小队士兵跟随警卫到采石场去了。

“长官，您请到里面稍微休息一会儿！”

“好吧，我就在这儿等一会儿。”

……

“长官，既然到了这里……您不妨尝一点这里的甜点，喝一杯……”中尉军官用试探的口气问。

“好吧，哈哈！就象到了瓜田，不尝几个西瓜似乎也说不过去。有什么好东西，你就拿出来吧！”

“遵命，长官。”……

吃饱喝足之后，谈话的气氛已没有那么严肃了。

“中尉，你这里的酒可是真的不错！甜点也好！你可是个会享福的人啊！”

“哪里，哪里。甜点是不错，我们，就是弄这个的嘛。至于洒嘛……是前段时间一位贵客带来的，是他喝剩的，我留了几瓶。”

“你说的是那位人类工程师吧？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来定矿位。前段时间我这里采的矿石出了点问题，糖含量很少，上头就让他来看看。他来看了，说我们采偏了，脱离了矿脉，重新划定了采矿区。”

“他人呢？现在还在这儿吗？我正要找他呢。”

“走了。几天前就走了，划定完新采区就走了。说自己还有重要事，就不在这里耽搁了。说要去拜见女王！”

“哦。没说是什么事？”

“没有说。仿佛郑重其事的样子，我看他……有点故弄玄虚……”

“嗯……”

“长官，大人，您找这几个人有什么……事？”

“有些重要的事，我要亲自审问这几个人……中尉，你不知道，有些事态很严重……你们这些安享尊荣的人不知道……”

“啊？”

“你们都坐享安逸，以为天下太平了，哪里知道有些事情……我们在外面的人一刻也没有消停过。表面上看战事已经结束，其实，真正的战斗一刻也未曾停过。在……西柯郡，有一支反叛力量，我们征摷了多少回也没能把他们消灭，反而越坐越大。上头只想安享太平，不愿花大力气去征摷，只好以鸿沟为界守着。最近，离你们不远的北柯郡又出现了一股反叛势力，派兵征摷连毛也没抓着一根……你这里要小心，说不定哪天就骚扰到你头上。”

“啊？不会吧！——您认为那几个人是北柯郡的叛匪？”

“嗯，我是这么怀疑的。不过，若只是几个叛匪倒也没什么，我担心……”

“您，担心什么？”

“我担心他们还有别的事——与‘火种’计划有关！”

“火种？什么是……”

“这个你就不要多问了，事关机秘，我也不好对你多说什么。你只要留意，警惕北柯郡的反叛势力不要发展到你这里就行。怎么去了这么久？”

“人太多，好几万奴隶和苦役犯。这几个人放到里面，就象汤盆里撒了撮盐似的，一时不好找！您请耐等一等，再用点甜点喝上一杯！”

木子与下士听得真真切切。

两人伏在乱石丛中大气不敢出一口。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听得有人过来了。

“报告上校，人带来了。只有七个，有两个已死亡，死亡者中包括一名异类。”

“什么？死了，哪个人死了？真的死了？检查过尸体没有？”

“查过了，没找到！”

“怎么会没找到？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