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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可笑的绅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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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来到一座高高的土丘上:两个大叔模样的人扭打在一起。那两个大叔身穿黑色燕尾服,都挎着一把琴。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双方都已经鼻青脸肿了,浑身滚满了泥土,却不肯撒手。

“什么仇恨打成这样?”

“喂喂,两位大叔,你俩为什么打架?”木子冲着下面喊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嘛,何必打架?丑死了!”

“打架?”一个大叔把另一个推开,擦了擦嘴角,对木子说,“我们可不是在打架。我们是在决斗!”

“什么是决斗?是一种体育比赛吗?”

“打架,那是街头痞子和乡野莽汉之间的争斗。决斗,是绅士之间解决争端的手段。虽不是体育比赛,却比体育比赛更高尚……”

猎户见木子与人说话,赶了过来。

“猎户大哥,我和两个绅士大叔唠嗑呢,他俩在决斗。”

“什么?绅士?决斗?”猎户问,“什么是伸士?”

“连绅士也不知道吗?”其中一个解释道,“绅士就是……有身份、有涵养、有风度的人。”

“有风度?”猎户看了一眼,见两人都满身泥土、狼狈不堪,笑道,“有风度的人也打架呀?”

“已经说过了,不是打架是决斗。这么没文化!”一个伸士嘟囔。

“好吧,就算是决斗……那么,就请二位绅士继续决斗吧!”猎户拉着木子坐下。说,“我们坐下来观看这两个绅士的决斗吧!二位大叔,不,二位大爷二位绅士,请吧,动手吧!”

“猎户大哥,不要闹,怎么能劝着叫人打架!”下士说。

“老弟,你没听人家说吗?这不叫打架,叫决斗!”猎户说,“真没文化。嘿嘿嘿!”

“促狭鬼,越来越学坏了!”白髯老者说。然后问两个打架的伸士,“两位,两位绅士,你俩为什么决斗啊?不能换个方式吗?看您二位满身是泥,好好的燕尾服也撕破了。”

“为了什么?这是一个问题。为了弹琴……或者说为了爱情。”绅士解释说。

“哈哈哈哈”伸士的话没说完,就听对面的一颗树上传来一阵笑声:“两个大言不惭的家伙,明明是两只灰头土脸的蟋蟀,却在这里装绅士。分明是因为争风吃醋在这里大打出手,却美其名曰决斗!可笑之极,哈哈哈哈”说话的这位,穿一身绿罗衣。看穿戴,挺光鲜,不是凡俗之辈。

“臭蚂蚱,不要脸的货,偷听不说,还偷窥起别人的隐私来了!”一个绅士骂道。

几个人听了双方互怼,才知道自称绅士者是蟋蟀,嘲笑蟋蟀者是蚂蚱。猎户重复刚刚蚂蚱的话,“嘿嘿,挺有意思,灰头土脸争风吃醋,他倒顶会损人。”

只听对过的蚂蚱骂蟋蟀:

“谁不要脸?你们在这里沾花惹草,争风吃醋,倒骂别人不要脸!哈哈哈哈。”

“臭蝗虫!”蟋蟀骂道,“不要玷污我们圣洁的爱情!哼!”

“大叔,不要忙着骂架,我们还有问题要问二位绅士,”木子大声说,“绅士大叔,前面您说是因为弹琴,又怎么和爱情扯到一起了?”

猎户和下士也惦记着这个问题。

“你问他。”一个绅士擦了擦鼻血,吐了一口吐沫,指着打了他的那个绅士说,“问他,是因为什么……打人。”

“是这样,”一个绅士解释道,“我正在为心仪的女神弹琴……先声明,是我先弹琴的。我在女神的窗下弹琴,向她倾诉我的相思之苦——这样的活动我已经举行了三天三夜了。女神的心扉也正要被我打开了。突然间,这个讨厌的家伙来了,也弹起了他的那张弹棉花的破弓……”

“你那张破琴才是弹棉花的弓呢!”另一绅士接嘴道,“你那也叫弹琴?比锯木头好听不了多少!”

“闭嘴。再胡言乱语就揍你……”前一个绅士骂道,“我琴弹得不好,女神为什么会为我动心?”

“为你动心?呸!”另一绅士回道,“说什么不知羞耻的话呢?弹了三天三夜人家都没反应,我来弹了一曲,女神就有了回应……”

“哪是回应你的?小心闪断了舌头,不要脸的货。”前一个绅士骂道,“明明是回应我的,你想抢功!”

“两位绅士,这事其实很两单,”木子说,“把那位女神叫出来问一问不就清楚了吗?”

“也不知道这位女神是个啥样的美人呢?”猎户说出了大家共同的疑问。

与此同时,两个绅士几手异口同声地说,“哪怎么能行呢?怎么能随随便便叫女神抛头露面呢?女神之所以称为女神,就是因为这个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人咧,”树上的那位又发声了,“女神,什么女神?不过是一个搽脂抹粉的半老徐娘,一个妖里妖气风流的寡妇,一个爱发嗲的长舌妇,一个老黄瓜刷绿漆装嫩的活宝……”

话没说完,就听咔嚓一声,一扇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蟋蟀。她两手叉腰,斜着脖子对着上面骂了起来,“你娘才装嫩呢,你奶奶才是妖精,你祖奶奶才发嗲发骚呢!混账王八蛋,跑到这里来嚼舌根子来了!……你妈才是寡妇呢!人家规规矩矩的女孩儿让你这样糟践吗?寡妇怎么了?人家挨着你啦?老娘的门前追求者都排着长队呢!老娘就爱风流,老娘就爱……关着你这混账王八羔子蛋事!”

说完,她走进门去,哐啷一脚把门踢上。

木子猎户和下士三人目睹了女神的风范,不禁惊得吐出了舌头。

“说你寡妇还不爱听了。哼!你才是王八羔子呢!……你蹬掉的男人比脱掉的靴子还多呢!装什么正经?”树上的那位冲着门里喊。

两个绅士对这话大为不满,其中一个揎拳撸袖地说,“臭蝗虫,你污蔑我们的女神就是侮辱我们,我们要与你决斗……来,来,下来,下来吃我几拳……”

“我才懒得和你们两个无聊鬼搅和呢!”树上那位说着,蹦了几蹦,跳到另一棵大树上不见了。

几个人觉得那位女神确实有些如它所形容的那样,越想越失笑。树上那位一走,两个绅士又扭打到一起。不一会儿,就分出了胜负。其中一个丢了半条须子,另一个折了一条腿。折了腿的败下阵去,灰溜溜地逃走了。丢了半条须子的那位正是弹了三天三夜琴的那位。他抖擞精神准备去见他的女神。

“绅士先生,”木子说,“你说你弹了三天三夜琴,不知道你弹的好不好。你能再弹一曲给大家听听吗?”

“可以,”那位绅士神气活现地拿下琴,调了调,一本正经地弹了起来。

“怪不得弹了三天三夜人家也没理他,”下士小声说,“弹来弹去就是那么一个调儿!”

猎户撇了撇嘴,打趣道,“拜托了大叔,就这个弹法,三年人家也未必答应。”

“那可不行,”那位绅士理着自己的半条须子说,“她不答应可不行。你们瞧,我为了她损失该有多么大!……她敢不从,哼!除非她有九条命!”

“怎么?你不是绅士吗?难道绅士可以这样有失风度,可以这样蛮横不讲理吗?”猎户问。

“这会儿,可说不得绅士不绅士的话了,这会儿得凭拳头说话了……琴已经弹过了,该是靠力气解决问题的时候了。”说完,他一脚把门踹开,走了进去……

“哈哈哈哈,绅士?”猎户一边走一边学着树上那位的腔调说,“世上的伪君子真是太多了!哈哈哈哈……不过,他骂起人来倒挺有意思,一个脏字也不带,嘿嘿……”

“猎户大哥,你不觉得他的那些话挺缺德吗?”木子说。

“缺什么德呀?”猎户问。

“口德!”

一行人走了没多远,听见下面有哭声,便停了下来。只见,先前落败的那个断腿绅士在那里大放悲声:“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自己喜欢的女神被别人抢走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请让我找一条盖着盖的河跳下去淹死算了!”

“大哥你听,他要找一条盖着盖的河,”下士对猎户说,“世上有这样的河吗?”

“有。”猎户对木子挤挤眼睛,走到断腿绅士面前说,“啊,先生,你要是找一条没有盖的河恐怕还真的难找呢!要找一条盖着盖的河还真有……我们恰巧知道一条,你要想跳我们带你去。”

“猎户大哥,别胡闹。”上尉制止道:“你不看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怪可怜的,还打趣他?”

“谁打趣他来,”猎户说,“你没听见吗?人家没脸活着,要跳河,又想找个盖着盖的河跳……咱们就成全了他吧!走,我领你去,先生,我知道那条河。”

“可是……我腿疼,走不动!”断腿绅士说,“能不能在近处找个地方……”

“近处嘛,”猎户想了想,“近处有。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地方,里面还泡着黄金。不如你就跳到那里去得了……反正是要淹死的,哪里都一样。”

“那……我要一口盖着盖的,”断腿绅士说着,又大哭起来。

“猎户大哥,促狭鬼!不许你再捉弄这位先生了。”上尉说,“天下哪里有盖着盖的河?”

“盖着盖的河没有,盖着盖的井还真有。就请这位先生移驾到井里去吧!”猎户捂着嘴边笑边说。

木子觉得那位绅士哭得挺可怜的,禁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从衣兜里掏出一路上摘的野果,递到跟前。说,“绅士先生,不要哭了,吃个草莓吧!”

断腿绅士看见草莓立刻破涕为笑,接过去就吃。不仅忘了腿疼,连失去女神的伤痛也忘得一干二净……三人见此情景,不禁哑然失笑。

“我可知道啦!”猎户边走边念叨。

“你知道什么了?”木子问。

“我知道,天下的绅士是什么样子啦。”

“咱们耽搁的太久了。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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