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山都人的特征（1 / 1）

“原始印记。”媞娅笑眯眯的解释道：“根据山都的传统，所有婴儿在出生之后，会在皮肤之下点上独特的染料，作为将来绘制战纹时的坐标和依据。”

“这种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迪安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这不是染色上去的。

“劝你不要白费功夫，这些染料存在于你皮下组织中许多年了，早就和皮肤融为一体了，平日里不会出现，但是一旦饮酒或是其他原因导致皮肤充血，这些小东西就会显现出来。”

“那算什么，以后大不了不喝酒就是了。”迪安不在乎的说道，“不过这不能解释你为什么能认出我是山都人，我和你相遇的时候我可没有喝过酒。”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没有绘制做战纹，从未有过对吧？”

“那又如何？”迪安反问。确实在山都，像迪安这样脸上没有战纹的家伙确实属于异类。

“当然有区别。一般而言，山都人的战纹涂料多是用恐兽的血液加工制作而成的，有一种天然的，加工过的恐兽血液的味道。这种味道对山都人而言早已习惯，但是对于外人来说十分明显。而原始印记，能够存在于这么多年而不消失，其原因在于，这种涂料使用富含魔力的魔兽之血制作的。”

“但是我从未感觉到我的面部有任何元素的波动。”迪安在能够控制自己精神力的第一时间就利用【洞察之眼】检视过自己的身体。

“种子已经埋下这么多年，上面的力量早就枯竭了，不过其基底还会存在。一般而言，那些原始印记会在山都人涂绘新战纹的时候覆盖掉，彻底与之前的战纹融为一体。而像你这样的，没有任何战纹的山都人，仍然保有那么多的气味，这是很明显的。”

“你对山都的了解很多，甚至比我都多。”迪安默不作声的看着对方，心里面在思考怎么让眼前这个小姑娘保守这个属于山都的秘密。

“那是自然，吟游诗人对于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人文历史都必须了如指掌，毕竟我可是立志要成为比肩我的先祖乔瓦尼·沃巴勒的传奇吟游诗人。”媞娅挺着胸脯的说道。

“所以你真的是那个传奇诗人的后代。”媞娅展现了她的学识，迪安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出来的信息的可靠性，“但是为什么你能感觉到那种气味？若按你说，也许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察觉到，我必须弄清楚，什么样的人才能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迪安一边说着，一遍将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那个其实很简单，这东西的味道一般人哪怕鼻子再灵敏也闻不到，但是若是另一个同类在场的话，只要隔个数米远就能清楚的知道。”媞娅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两根手指插入酒杯中，点缀着酒液的手指飞快的朝着自己的脸颊抹去。

刹那间，一股陌生但让迪安十分怀念的气味直冲迪安的脑门，像是松香，又像是薄荷，很清凉很舒适的味道。

迪安惊讶的望去，只见被酒精涂抹过的地方，媞娅的脸颊上也泛起了一点又一点的黑点，不仔细看，还以为多出来的黑点是雀斑呢。

“这就是你说的……原始印记？你怎么也会有？你也是山都人？”

“怎么会呢。”媞娅大笑着否认，“我小的时候我爷爷带我去了一趟山都，为当时的大酋长弹奏诗歌，那个时候我还小，可能还不会走路。那个时候的大酋长很喜欢我爷爷的演奏，正好那个时候再给小孩子打印记，就给我象征性的涂了几笔。这也是山都人认可外人的象征。”

“也就是说，这种东西只有同样是被标记过原始印记的山都人，也就是没被画过战纹的山都人才会知道。但我为什么一开始就感觉不到你。”

“因为我不是真正的山都人，只是被打了几个点而已。加上我在大陆游历擅长伪装，你又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所以……”

“好了，我明白了。”迪安打断了媞娅，心里面也有了底。那个印记虽然迪安也是第一次知道，但是通过【洞察之眼】的观察，迪安还是能确定媞娅脸上的东西和自己脸上的原始印记是同一类东西。况且这件事要判断真伪，他可以直接去问于尔根先生。所以迪安也不怕她真的骗自己。

更重要的是，迪安的精神力全程锁定了眼前这位小女孩，一旦她的情绪产生波动，那么迪安会视其为谎言。但是媞娅的应答全程流畅稳定，开口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十分自然，这才让迪安放下戒心。

并非迪安过于谨慎，而是这件事情关系到迪安最核心的秘密。一旦暴露，那么整个帝都都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看来你终于相信我了。”媞娅察觉到了迪安态度的变化，十分欣喜的说道。

“算是吧。”

“那么，再重新介绍一下吧。我叫做媞娅·沃巴勒，吟游诗人。”媞娅伸出手，真挚的看着迪安。

“迪安，目前是【三目】的见习法师。”迪安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对方。

“很好。”媞娅满意的点着头，对着迪安问道：“你觉得我之前的演奏怎么样？”

“你是说之前在广场上的《四圣屠龙》吗？说实话，和我曾经听过的版本不太一样。”迪安思索着回答，“不过考虑到你真的是那位传奇诗人的后人，也许你这个版本才是真的也说不定。”

“真不真其实无所谓啦，历史本就是个枯燥的东西，不经过加工不会有人喜欢的。”媞娅到对此看得很开，“我唱的是初版，也就是我的先祖最初创作出来的那一版，后来改成了现在大家都听过的版本。后面修改的版本无论是韵调声乐都要好于初版，而且剧情更有张力和悬念，自然更受欢迎。所以可以说这两个版本都可以说是正版的。”

“不过我还是喜欢老故事，因为它更真实。”迪安故作老成的说道，“假的终究还是假的，庸人用这些东西蒙蔽事实，是一种自我逃避的手段。”

“那么……我这里还有一段【真相】，你想听吗？”媞娅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对着迪安发问，“那可是整个帝国都不愿意去提及的尘封往事。”

“那么夸张？那我倒要听听看。”

“没问题，不过这次不是诗歌，而是叙事诗，可能会长一点，你不介意吧？”媞娅从背后的背囊里取出了琴，抱在怀里。

“要付你银币吗？”迪安也跟着开玩笑。

“哈哈，要给一位戴着灰喉海雕翎羽的吟游诗人支付报酬，一枚银币可不够。”媞娅熟练的拨弄着琴弦，确保音色绝佳完美。

“哈，传闻中为凤凰演奏诗歌，并得到其赠羽的乔瓦尼·沃巴勒在为人弹奏的时候也仅只是收取一枚银币哦。”

“人不同，曲不同。刚才那一曲《四圣屠龙》我已讲述完毕，那么接下来，我将讲述另一个新的故事——《双圣之争》。”

“那是发生在《四圣屠龙》后的不久，古老而伟大的帝国建立之初的故事……”

………………

黑暗纪元末，帝国历法元年，维尔尼斯。

天空阴沉，阴云压抑的好似一只巨大的手掌要压下来一样。残阳如血，欲将天空的浓云点燃。

地面上满目疮痍，残碎的尸体和弥漫在每一丝空气当中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告诉所有还活着的生物，这里就在不久前，举行了一场杀戮的盛宴。

破损的铠甲，零星的火焰，散乱的木桩，倒下的战马，以及早已经失去了主人的武器，比比皆是。它们在无声的述说着，战争的残酷。

没错，这里就是战场。

救赎的终结之战。

帝国历元年，帝皇阿尔法利亚集结大军进攻维尔尼斯，而各异族也将精锐尽数投入其中。此役战局之血腥，号称推进百步，流血百步，行军千里，殍尸千里。在这区区数百里的土地上，战局竟维持数十年之久。

最后，双方在维尔尼斯城外爆发最终决战。

是役，几经血战，厮杀持续足有三个日夜。最终，七堇花帝国开国皇帝，人皇阿尔法利亚，手持七堇花之旗，亲手将它插在了这片大陆心脏的中央——维尔尼斯。

没错，无数年的时间过去了，终究，人类站在了历史的主舞台。维尔尼斯的征服，标志着人类开始登上属于大陆主宰的王座——人类将这份荣耀从龙族手中夺了过来。

战局已定，由龙族率领的各个异族早已溃不成军，四散奔逃。作为龙族最后的力量，曾经统治一切生灵的至高，四大黄金龙，也早已被人类方的四位圣者一一击垮。

这一天散发着灿金色的无尽荣耀和辉煌，也充斥着残酷的厮杀和尸骨。但是，对于常人来说，一切都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以此回溯千百年的，来自异族的压迫终于消散，饱含着痛楚和奴役的血泪停止流淌，现在，整个大陆，开始由人类掌管！

伴随着一天的厮杀，随着天空中那永不沉落的龙翼轰然坠地，预示着这场战役的终结。残留的士兵开始打扫战场，他们就像是忙碌的蚂蚁，开始将一具由一具的尸骨送往秩序牧师面前，为它们撒上圣水，安入葬棺，以免沦为彷徨在世间的亡者。如同这持续征战的数十年间一样，唯独不同的是，往后，他们的后辈再也不需要为战死自己做同样的事情了。

这一幕发生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唯独在平原中央，仍然没有人敢于踏足。

这里曾经是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此刻却安静的像一片坟场。

一切都是如此安静，肃杀，甚至连喧闹的夏虫和食腐的渡鸦，都乖乖的保持缄默，生怕惊扰了那面对而立的那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