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捡起石头（1 / 1）

冥想室内，迪安呼吸急促。

和之前一样的经历再一次让迪安苦不堪言。不得不说与自己完全不对等的存在主动沟通对迪安的负担十分巨大。上一次这么做的时候迪安几乎把自己的精神力抽空了。而这一次，饶是迪安已经成为了【四目】级别的魔法师，精神力今非昔比，也损耗巨大，而且迪安注意到，自己花了足足一天提取的魔素也因为这一次沟通消耗了足足一半。

但是这么做的代价是值得的。每一次与原初耀石进行沟通，迪安都收获颇丰，以至于迪安心里面在想，是否能够将自己的更多情况与它分享，从而得到更多的知识和情报。

当然，很久之后的迪安回想这件事情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嘲笑自己那个时候的荒唐和无知。只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口直心快让他在将来的日子里的付出远远超过了当时自己所获得的回报。

不过现在的迪安是没办法察觉到这一点的，以至于他可以毫无负担的体会天降横财的喜悦。

【六目】级魔法，【隔绝疼痛】

【七目】级魔法，【光棱尖刺】

【六目】级魔法，【投影幻象】

就像上次一样，这一次迪安也从原初耀石那里得到了三个非常实用的光派系魔法。然而这三个魔法以迪安目前的精神力而言一个也没办法使用。

虽然迪安十分垂涎这三个光看名字就知道实用度爆表的光派系魔法，但迪安还是要说，这一次最大的收获就是彻底解除了迪安对自身精神力所产生的顾虑。起码迪安再也不用担心某天自己在冥想的时候脑子突然爆开。

既然自己的后顾之忧都被扫清了，那么剩下的便只有冲刺了。迪安已经耽搁了太久，他必须开始全力奔跑。

不过眼下自己的精神力因为这场意外的交流产生了变故，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用来练习魔法，迪安担心不够。但是在这里恢复精神力迪安又觉得太过可惜，大老远来这里一趟，连一个小时都不到就这么打道回府，不说迪安自己不情愿，这么做也难免招人注意，这是迪安不愿意见到的。

不过迪安也没犹豫太久，既然魔法没办法演练，那么自己就去做一些别的尝试。

从长远来看，迪安从原初耀石口中得到的最宝贵的财富，并不是那几个魔法，也不是知晓了自己精神力安全的承诺。那是那寥寥几句话，关于魔法本质的颠覆性看法。

研习会也好，萨尔瓦铁拉为首的那些古代魔法师也罢。他们总是倾向于把魔法当做一门高深的，准入条件十分苛刻的学科来看待。并且为了解释它，分别创造出了不同的理论体系和修炼方式。不遗余力的将其复杂化，深入化，似乎在那繁复的文字迷宫中迷失了自我一般。然后垒砌各自的壁垒，并彼此之间互相视为异端败类，相互攻讦。

“魔法只是能量。”作为一名魔法师，迪安认为，无论是研习会的魔法师，还是萨尔瓦铁拉那一边的古代魔法师，迪安认可并尊敬这些掌握了丰富学识并留下许多融入了其毕生学识文献记录的理论学者。但迪安依旧不觉得他们毕生的研究会比得上原初耀石——魔法这一抽象概念在物质世界具象化的体现——对魔法本质的看来要来的准确。

而且，不要忘记，迪安的精神力状况得益于古墓中的金色人影与迪万的联手改造，比起人类更加相似与古代妖精。而魔法本身，就是为古代妖精量身打造的。

寻常魔法师看来，说出【魔法只是能量】这种结论，他们只会嗤之以鼻，然后嘲笑对方对魔法的一无所知。即便这句话出自原初耀石亲口说出的结论，他们也会无视掉这个说辞，因为承认它就是在否定自己的常识。

但是迪安神奇的理解了这句话想要表达的真正含义，哪怕灵知对原初耀石无效，但迪安还是清晰的能够理解对方这短短几个字想要表达的东西。

就好像迪万曾对迪安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古代妖精，是不能理解的，无论文字还是言语，任何一种方式表达都是徒劳的。

想到这里，迪安站起身子，从冥想室的一角取出来一个烛台。掐灭烛芯，然后将拇指粗细的蜡烛取下，借助周围烛光暗淡的光线迪安看着手中那盏精致的烛台。

生铁制成的烛台，表面为了防锈而镀了一层锡，托在手中十分的有分量，即便是在光源不足的冥想室内，表面依旧流动着如同白银一样的质感，烛台承蜡盘镂空雕花，纹饰复杂，甚至固定蜡烛的扦针，都特意做成了防滑防倒的螺旋状。

从任何角度上看，这都是一个做工十分优秀的烛台，若是将它带到主城区的市场上，一定能卖出不菲的价格。

然后迪安释放了一个小小的魔法。

【二目】级魔法，【炽热之触】

这个魔法类似雷派系的【闪电之触】，其作用是使施法者的双手发出高温，以此来烫伤施法者双手触及的敌人。

【炽热之触】这个魔法的可怕高温虽然可以让敌人皮开肉绽，但其温度并不足以融化钢铁。但迪安手中的烛台还是因为高温而快速融化，原本清晰精美的雕文也变得模糊变形。

原本精美的烛台顷刻间变成了一坨扭曲的铁块。

若是以往，迪安也许会感到可惜。但是今天，迪安却看着自己手中的这个曾经是烛台的废铁块陷入思考。

“从价值数枚银币的烛台，变成了几个铜板都没人要的废铁……但是铁依旧是铁。对于这个世界本身而言，它的存在本身没有变化，无论是被切割，锈蚀，雕琢，熔铸。当它们被视为废铁而被丢弃时，回归土地之后依旧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真正变化的只是我们对它的看法，是我们作出决定，进行评价，主观的将铁划分为有价值的工艺品和没有价值的废铁。”

“铁即是铁，本质不变，改变的是我们傲慢的标椎。”

“能量也是如此。能量就是能量，无论是魔素，法力还是精神力，本质都是能量的不同表现形式。当我们纠结于那些细枝末节的微小差别的时候，便忽视了近在咫尺的本质。”

“魔法，即是主观意识控制能量干涉物质世界的手段。”迪安丢下手中的法杖抬起双手，喃喃自语，心中的想法逐渐清晰，“获取能量，控制能量，攻击敌人——其本质和捡起路边的石头砸向敌人没有区别。”

迪安，这个漫长人类社会中唯一一位学习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魔法体系的人，并理解了古代妖精看待魔法的视角之后，第一次触及了某种世界本源的冰山一角。

似乎是感觉到了迪安心境上的变化，在他的胸前，【圣人遗物】散发出了灼热的热量，那是比曾经迪安第一次点亮八块耀石碎片的时候还要炽热的灼烧，就好像一块烙铁贴在了迪安的胸膛。

迪安无视了这样的灼痛，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随着他的所思所想，迪安的精神力进入了一种十分奇异的状态。他的精神力化作了一个漩涡，飞速的旋转，元素视界当中，周围的一切能量都似乎被那个漩涡的引力所捕获。

这一现象映射在物质世界呈现出了一副魔幻的景象。

八种颜色的漩涡盘旋在迪安抬起的双手之间，原本狂暴难以驯服的能量在此刻温驯安详。它们盘旋着，温柔的就像是八种颜色汇聚而成的河流在迪安的胸前静静流淌。

下一秒，它们顺应着迪安的意念消散了。

八种元素糅杂在一起产生的爆炸有多可怕迪安已经见识过了，他不希望因为这种事情而产生过多的关注。但是当迪安解除了八大元素凝成的漩涡之后，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就在刚才，他在没有吸收魔素的情况下，直接把元素视界当中的魔素，直接支配了！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是任何魔法师听了都会感到颤栗不以的恐怖故事。

考林·特里尔的魔法体系当中，魔法师只需要不断的锻炼自己的精神力，吸收和提炼魔素这一步是由原初耀石来完成的，魔法师只需要与原初耀石建立联系，便可释放由原初耀石准备好的魔法。（简单来说，你可以把八块原初耀石理解成为八个巨型终端，魔法师们以法杖当中的耀石作为与终端连接的客户端，依靠精神力输入特定的指令，得到相应的结果）。

而在萨尔瓦铁拉留给自己的文献中记载，远古时代的魔法师们则需要改造自己一部分的精神力，他们将改造后的精神力称之为法力，并且依靠这一部分法力与周遭的元素能量融合，得到被称为魔素的，独属于自己的“元素能量”。这本质上就是对古代妖精的拙劣模仿。

而古代妖精则最为直接。它们不需要将精神力转化成法力，直接将周围的元素能量与自己的精神力融合成为魔素，必要的时候直接使用。

但是！这以上三种魔法体系，无一不要求将自身的精神力与外界的元素能量融合之后才能释放魔法。换言之他们都做不到直接控制元素能量！

直到很久以后迪安才意识到，那八色汇聚而成的涡旋，好似元素视界当中那冲天而起的奇迹高塔形成的元素涡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