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这世上的美与丑（1 / 1）

“王的潜质？”迪安复述了一遍媞娅的话语。

“不错，看来你并不清楚你究竟得到了什么。”媞娅摇了摇头，“这可是我们这群搞创作的梦寐以求的东西，你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获得了。”

“可我不觉得能鉴赏音乐，体会他人的情绪和当领袖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在古代妖精统治的时代，它们纯粹灵体的身躯通过彼此的语言和能量的共振来进行交流和信息的传递。而古代妖精的王族，便是其中的关键。”媞娅侃侃而谈，“迪安，其实无论是被旁人的情绪所干扰，还是能够敏锐的觉察出艺术作品中创作者，这些其实都是‘灵知’这项能力的冰山一角。”

“哦？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但凡你要是对古代妖精的历史有所了解就不会问出这种话。”媞娅重重的抱怨，“真的是够了，你这人明明占尽了便宜，却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是想惹我生气吗？”

“因为这些事情我确实不知，老实说我很怀疑帝国境内还有多少学者愿意去研究古代妖精的东西。”迪安被媞娅这么一通数落，尴尬的抓了抓脑袋。

“关于这一点，据我所知，至少史都沃克的炼金术师们依旧有这方面的课题，秩序神教也对古代妖精王朝的遗物颇为上心，只是不知道他们要那些东西干什么而已。”媞娅掰着手指头数着，“总而言之，你只需要知道，借助这个能力，你能够去感知其他人的情绪，当然这并不代表你能够去读取对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但至少也能判断一个人的行为是否带有明确的敌意和谎言。看得出来，给予你这份礼物的‘影子先生’还真是慷慨的很啊。”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这个能力和所谓的‘王的潜质’有任何联系。”迪安说道。

“迪安，我认为这个世界上，艺术家是最善于表达的一批人。”面对迪安的质询，媞娅依旧没有给出直接的回答，而是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能否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我这不正向你解释嘛。”媞娅无奈的叹了口气，“艺术之所以是艺术，并非在于艺术家手下创造之物的美丽与丑陋，而是在于艺术家们借由艺术这一媒介，将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倾注其中。诗歌也好，绘画也罢，雕塑和旋律，甚至是肢体的扭动，都蕴含了其创作者所想要表达的东西。然而很可惜的是，想要理解这些，也是需要门槛的，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大师之作被艺术家们奉为圭臬，而在一般人眼里却是无法理解的抽象般的存在。”

“你是想说一般人，没有受到过艺术教育的普罗大众不具备鉴赏艺术的能力？”听到这里迪安这才意识到对方想要表达的东西。

“自然，去尝试理解一个你素未谋面的人，甚至是早已死去的人，是一件成本极高的事情。”媞娅点了点头，显然她对迪安的理解能力十分满意，“但你不一样，你的心灵受到了祝福，你不需要去理解笔触的弧度，不需要明白诗歌的韵律，不需要分辨升调和降调的差别，仅仅凭借着古代妖精那特有的心灵力量，你就能理解到很多事情，这难道还不算强大的能力吗？即便是在日常的交流，你也可以通过对话，从对方的神色语气中得到你想要的足够多的情报。这种能力即便是港都那群人精里面也需要长达数十年的磨练才能够勉强掌握。”

“既然这能力真有你说的那么强，可我并没有任何察觉啊？”迪安听到这里也思索起来，“更何况我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根本没有任何依据的直感，没有任何的证据去支持。”

“这些知识也只是我在别的地方了解到的，具体如何还是你自己去琢磨吧。”媞娅觉得这个话题已经没有聊下去的必要，所以紧接着发问，“所以你口中的那个额外的人格是个什么东西？”

“这也是我想问的。”迪安说道，“【圣人遗物】能否能够做到让持有者产生一个对抗自身意志的，独立于自身的人格？”

“我不知道。”媞娅听到这里连连摇头，“哪怕是我所听过最离奇的故事里面也没有类似你这样的描述……等等，你这个点子写成故事说不定会很受欢迎？”

“所以你也不清楚？你不是也持有一个【圣人遗物】吗？”

“迪安，我想我上次就和你说过了。”媞娅再一次摇了摇头，“【圣人遗物】的本质就是放大器，放大你内心所希望的东西，并赋予持有者本人实现内心渴望之物的力量或者说手段。但实际上来谈，‘去实现目标’这件事情本身是需要持有者自己去完成的。而被【圣人遗物】创造出来的人格，也许是这件器物认定为实现你所想要达到的目标的一种手段也说不定。毕竟，每个人内心深处所渴求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即便是我，对【圣人遗物】的理解也远说不上了解。说起来……当【圣人遗物】响应你的时候，你当时内心最渴望的是什么呢？”

“我的内心……”被媞娅的问题问住的迪安不由得愣住了，是啊，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是对山都之外的世界的美好幻想？是成为一名足以让牧先生为之骄傲的石记官？是要摆脱凡庸现状的焦急？还是要打破身处帝都樊笼，渴望自由的现在？是金钱？是名利？是权势？是力量？

他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可迪安知道，这些都不是他最为渴望的。迪安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见迪安陷入沉思，媞娅只能继续说道：“这个问题不着急现在想明白，按你说的，你还有一年的时间去思考，而对于我们而言，【圣人遗物】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便是源自这个对我们灵魂最深处的诘问。这可不是一年，而是我们一生都要慎重思考的问题。我们内心真正渴望的是什么。”

“好吧，看来这个问题并不是能够简单解决的，不过还是谢谢你为我提供了一个思路。”这个时候，迪安也回想起来，迪万曾和自己说过类似的话，说什么自己真的做不到由他去做之类的。或许自己内心深处存在的某些渴望被【圣人遗物】感应到了，但是自己却没有意识到，如果说这种可能的话，那么迪安一旦找到自己真正所渴望的东西，迪万的危机很可能就此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迪安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

“对了，说起来，刚才追你的那些人，他们究竟是谁派来的？”处理完迫在眉睫的问题，迪安接下来的姿态轻松了不少。

“他们啊，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应该是秩序神教的人吧？”

“秩序神教的人？在帝都维尔尼斯？”迪安闻言，刚舒缓的眉头又一次拧在一起。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山都人和圣都帕罗米亚的关系迪安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若是让对方查到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可是十分的不妙。

如果是帝都维尔尼斯的那群魔法师只是瞧不起山都人的话，那么圣都帕罗米亚和山都人的关系可谓是不死不休了。

“这不奇怪，秩序神教可是帝国律法承认的国教，他们在帝都的大本营就是主城区北部的神圣帝国大教堂。表面上看他们只是为帝国的信徒提供帮助的地方，私底下么，大家伙都一个样。”媞娅不屑的撇撇嘴。

“这可真是糟透了。”迪安咧咧嘴尴尬的笑了笑，不像帝都的魔法师，古古莱恩家族虽说对自己有所图谋不假，但有他们在后面为自己背书，研习会也好，贵族议会也罢，也都不会在自己的来历上过多纠缠，可是秩序神教可不一样。虽然这里是帝都维尔尼斯，若是任由他们找到自己来自山都的证据，那么自己在帝都非但会失去立足之地，甚至有可能有性命之忧。

“唉，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在现场丢下一个血手帮的徽记的原因，这将误导他们，让他们以为与我接触的其实是血手帮。”媞娅说话之间又将她的琴收了回去。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跟踪你？”迪安接着问道。

“其实我也是最近才被他们盯上的。”媞娅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唉，还不是因为我是个记述者，他们可能觉得，身为记述者的我存在着某些被秩序神所赐福过的力量吧。”

“所以真的有那种力量吗？”

“怎么可能，虽然我也喜欢谈谈命运之类的，但是我口中的命运和秩序神教常说的【命运之神】可没有半点关系。”

“那么，记述者家族又是怎么回事？”迪安没有忘记，陵墓当中那个金色的影子提及记述者的时候，用的描述是‘通过石板和歌声描述历史’。